Friday, March 30, 2012

我怕这个乐透【原创】


我怕这个乐透【原创】
昨晚,美国各大电视台都播放一个激动人心的新闻:乔治亚州的《乐透》有很长时期没有人中奖,奖金已经升高到创历史纪录的15亿美元!!
这条消息引起渴望发财的人们疯狂购买乔治亚州乐透》彩票,买个三几张都不值一提,狂砸几千美元的大有人在,还大都是穷人。
彩票1美元1张,何不试试运气?可一想到亿一(比万一小一万倍)我中了奖,那以后的事就让我烦。我有三弟一妹,托主的福老妈还健在,自己发了横财总得分给他们吧?我夫人有两个妹妹,也得给;我大姐(堂姐)对我胜过亲弟弟,理当给;我伯父伯母年老多病,也得意思意思吧?到美国来以后众多帮助我的人总不能忘吧?国内还有朋友哪,就不管不顾了?问题是给多少合适呀?就是人家不要,以后请个客吃顿饭什么的总会有吧?什么档次合适?头痛!
美国那些慈善机构肯定会闻风而来,每天的信件能挤破我的信箱,我就是一毛不拔也得买一个碎纸机,整天一筐一筐的废纸往回收垃圾里倒。腰酸!
最可怕的是有人会惦记上我,我在美国旅行都得倍加小心,去别的国家更是提心吊胆。还别说绑票什么的,就是每天给我发几张照片,里面是我女儿的行踪,我就受不了。肝颤!
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干嘛冒那个风险?!一想到这儿,我就坚决不掏这1美元了,我怕中这个巨额乐透奖,我要杜绝中奖的机会!
今天新的幸运号码已经在亚特兰大摇出:2-4-23-38-46, Mega Ball 23。看看这回是否有人(有时是数人)能乐个透吧!

Thursday, March 29, 2012

护士路圆美梦(9)【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9)【原创】
失踪4天后,杨梅的车在一处私人领地小树林里被发现。那地方十分僻静,只有一条长满荆棘无人光顾的土路,就是在白天也不见得能看清,显然是杨梅事先选好的地方。杨梅放倒车座,躺下,把手枪含在口里,用右手拇指扣动扳机,子弹从后脑穿出,被发现的时候看起来很安详,肚里的孩子也随她而去。
小路简直无法理解,为啥杨梅看着好好地,咋转眼儿就去自杀呢?!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咋就敢把枪口含在嘴里,那得下多大决心!?孩子也没罪呀,咋就恁狠呢!?
杨梅下葬后,她母亲要带外孙子回韩国,整行李的时候发现杨梅给小路的遗书。其实那只是个便条,一共两行字:
Lu,他总在控制我,要我害你,我怕一时糊涂干出傻事,只好这样了。原谅我。”
便条没有署名,小路能认出杨梅那熟悉的字迹。
要是警察看了这个纸条备不住会怀疑那个卢学者。小路毕竟是干医务的,她知道,这是杨梅长期不吃药,病情加重,出现在幻觉里的“他”。小路猛然明白了:
“杨梅在幻觉里是为我死的呀!还搭上个肚里的孩子!”
她把便条往桌上一拍,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失去杨梅的痛苦使小路更坚强,她感到一种负担,以后生命中有一半是为这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活着。杨梅生前说过,她想等生完孩子,去进修“肾囊注射术”,小路就接过这个目标,先用半年时间考英语101级,这是上大学进修的起码条件。刚过这一关,小路接茬儿就去报“肾囊注射术”进修班。报名的人不多,因为知难而退;能学下来的人很少,因为很难通过。
要知道“肾囊注射术”有多难,不妨打个比方:豆皮儿上放块豆干儿,用针扎透豆干儿,扎入豆皮儿但不能扎穿,这就很不易了。对比人体,那“豆干儿”大说着分三层上皮组织、皮下脂肪、肌肉,扎入的时候还得避开重要的神经和血管。“豆皮儿”对应肾脏被膜,通俗说也分三层,脂肪在中间。不过那并不像两块饼干夹层奶油,那些脂肪很松散,称为脂肪囊。“肾囊注射术”就是要把药物注射到这薄且不均匀的脂肪囊里,让药物缓慢地向肾脏内释放。豆干儿、豆皮儿可以静止不动,活人会动,肌肉会不自主收缩,即便把这两条控制住,呼吸总不能停吧?身体还是会有起伏。繁忙的肾脏每天要把人体内的血过滤5遍,针头一旦扎透被膜,刺入肾脏,药物很快就随尿排出,疗效甚微。这还是注射失败后最好的情况。针头在肾脏外部组织中穿过的时候,有可能带上病菌进入肾脏,引起继发感染,那就不是“治病”,而成了“致病”甚至会“致命”。
因此,“肾囊注射术”要求操作者有超灵敏的手感和超强的控针能力。小路恰恰就有这样的一双手,在少数几个拿到执照的同学中脱颖而出,被华洲最著名的肾专科医院看中,高薪聘用。多高?年薪$15万往上说。在美国,这个收入属于富人。华人教友中不乏博士甚至双博士,学的都是工科,年薪一般不超$10万,还都拉家带口。小路光缴纳个人所得税就得$6万多,比许多教友的工资还高,一下子成了“单身贵族”。她不哼不哈,拿出$1万捐给了教会。
如今的小路可气派了,她有两个助手。洗完手后,举着双手由助手帮她穿袍、带手套。患者趴在手术台上,由助手给患者做腰部消毒。接下来,一个助手操作B超,另一个助手递器械。小路按B超图像估计出扎入点,进针的时候眼看B超图像,其实下面的过程从B超图像里看不到,只能凭两手感觉慢慢向下走,表皮-真皮-皮下脂肪-肌肉-触及肾脏被膜,接着穿过纤维囊-到达脂肪囊,停住,别刺入肾筋膜,更不能穿透它。针头到位后注射药物,边向下推药还要边随患者呼吸微微起伏。在注射不止一种药的时候,还要留住针头,调换针管。有的患者还要注射双肾。直到拔针后,才能大舒一口气,余下的事由助手处理。看起来每次操作不过几分钟,可一个班8小时做下来,小路回到家马上就得在沙发上躺一个多钟头,才有精神去洗澡、热饭吃。小路生活一向简单,钱多了也不知有什么用,有时候她想:
“何苦受这份儿累呀?还不如干原来的差事呢!”
可一想到这是杨梅生前的愿望,她就有了毅力,自言自语:
“杨梅,为了你我会干下去,放心吧!”

日子天天过,在小路来美国10年后,月下老人把红绳的另一端拴在了一个男人脚脖子上。正应了那副对联: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那男人是谁呢?(未完待续)

Tuesday, March 27, 2012

护士路圆美梦(8)【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8)【原创】
眼见杨梅脸一天天消瘦,肚子一天天变大,表情开始呆滞,目光逐渐失神。同事们没太在意,都以为是孕期不适造成的,只有小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建议杨梅请个长假,呆在家里,这段时期的生活费由她承担。平时温柔的杨梅,这时候显出倔劲儿,坚持去上班。小路只好在班上尽力关照、帮助她。
有一天,小路发现杨梅两眼发直,自言自语,赶紧过去提醒她,把注意力转过来。下班的时候,小路不容分说把杨梅拉上了自己的车,一关车门,命令似的对杨梅说:
“从今天,到孩子出生,我开车带你上下班。”
杨梅躺靠在坐椅上,闭着眼,双手轻轻放在肚子上,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小路看到泪水从杨梅眼角溢出,流到了腮旁,但杨梅既不出声也不去擦,只是默默地隐忍者。小路只觉得喉头发梗,趁眼泪还没流出来赶紧擦了擦,没再说什么,赶紧开车回家。

小路上班为杨梅陪着100个小心,事故还是发生了。杨梅精神恍惚,给一个II型糖尿病患者喂了降糖药后忘了及时记录,没过多会儿,又去喂了一次。小路最先发现患者脸色苍白,脑门子上出虚汗,两手颤抖,马上意识到是低血糖症状。一测血糖只有26,不好,有生命危险!她赶紧去拿橘汁打算让患者口服,可患者一下子昏厥过去。这时候最有效的方法是静脉注射葡萄糖液,可小路那时候还没有这个权限,要报告医生,由医生决定。但小路也知道,那样就来不及了,即使马上注射也未必准能抢救过来。为了杨梅,小路毫不犹豫,冒着违法和死人的风险,迅速给患者注射了葡萄糖液。
患者终于苏醒,VS恢复到往常水平,小路虽然避免了一次重大医疗事故,但院方对此意见不一,最后还是院长拍板,给了小路一个下不为例的“WARNING”。
杨梅一开始被停职,不久,不知谁使坏,竟被解雇!小路知道这个消息后,心急火燎地去看杨梅,生怕她急出个好歹。进屋一看,杨梅穿得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十分安逸地正在看她以往的相册。见小路进来,她放下相册,让小路坐在身边,抓过小路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微笑着说:
“感觉一下,这孩子在里面踢球呢!”
杨梅消瘦的脸又恢复了那股俊俏气,让小路踏实了不少,心情也不那么焦躁了。
“嗬,你倒跟没事儿似的了!我白着急了。”
杨梅拉着小路的手,不紧不慢地说:
“不用急,不用上班更好,我存的钱足够过到孩子出生。来,看看我给孩子买的小衣服。”
摆弄着那些软软活活,色调柔和的小衣服,小路心情一下子舒坦多了。她想,既然杨梅这么能放得下,何不今晚一块儿乐呵乐呵。
“我看,今晚就别在家吃了,你选一家韩国餐馆,我请客。把老妈、儿子都带上。我们可有一程子没这么高兴了。”
“行啊。我可得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杨梅挺着肚子按着小路的肩膀,让她坐到梳妆台前。小路从来没化过妆,这回就任由杨梅摆布。经过杨梅的巧手描眉、画眼、略施粉妆后,小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吃惊,长到35岁,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非但不丑,还挺有魅力。

去韩国餐馆吃饭后第三天晚上,天照例下着小雨,小路下班回家,已经是零点时分。只见杨梅的母亲拉着外孙子站在她家门口。小路的心一下子收紧,赶忙跑过去问。那孩子说的很清楚:
“吃完晚饭后,妈妈说去买一趟东西,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路脑子一嗡,腿一软,赶紧扶了一下孩子的小肩膀才没坐在地上。她急切地问孩子:
“报警了吗?”
“还没有。”
小路连门都顾不上开,掏出手机,赶紧拨了“911”。
911”值班员问得很细,小路只能提供杨梅那辆车是白色丰田CAMRY、杨梅的姓名、生日、相貌特征,其它什么车牌号、哪年的车、驾照号等一概不知,就是问杨梅她妈和儿子也一样说不出来。
报完警,小路送一老一小回房,安顿祖孙俩先睡下。她没有任何睡意,她直奔自己的汽车,不顾雨越下越大,不顾山林中的道路空无一人,不顾那些华盛顿湖边的公园都已经关闭,不顾自己没有伞和雨衣,一次次下车,翻过公园的门栏,到杨梅常去的、偶尔去的、甚至从没去过的地方去找,找,找……
“姐呀,你在哪儿呀!”
小路在心里呼唤着,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到天亮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湿透,两眼哭红,心灵告诉她,杨梅肯定走上了不归路,不可能回头了。(未完待续)

护士路圆美梦(7)【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7)【原创】
贝尔乌由在华盛顿湖东岸,与西雅图隔湖相望,通过90号高速路跨湖大桥相连,高楼大厦比西雅图新,街道广场比西雅图干净,社会秩序比西雅图好,只是名气不如西雅图大。杨梅家在贝尔乌由市郊,租住两室一厅公寓房。公寓小区周围都是树,房前屋后种满了花草。小区里面有篮球场、网球场、儿童游乐场、花园和一个室内游泳池。小路一见就喜欢上了,原先那个“广州郊区”出门见墙的公寓哪里比得了!
WS日,小路顺利地被院方录用。杨梅事先请了假,摆一桌家宴,欢迎小路到来,祝贺小路成功。小路感激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杨梅的一句话惊住了。杨梅举着酒杯说:
Lu,这Party不光为了你,因为今天也是我生日。”
小路自打上初中,就没再庆祝过生日,一向不在乎WS日这一天。听杨梅这么一说,赶紧问:
“你是哪年生的?”
小路印象中她和杨梅同岁。杨梅并不十分经意随口说:
19XX年。”
“哎呀妈呀,俺俩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啊!”
想到这里,小路一拍大腿,站起来双手抱拳向杨梅致礼,一脸郑重。等杨梅听完了解释,她半张着嘴,睁大眼睛看着小路,忽然眼里闪出泪光,脸上却笑逐颜开,她张开双臂搂住小路,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的好姊妹,是主把你送到我身边的啊!”
基督徒的感触有时候和普通人不大一样。
小路也激动了,拿出东北人的义气劲儿: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姐(论时辰杨梅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小路还想说“肝胆相照”“两肋插刀”,不知道怎么翻译就没说出口。
杨梅的先生一直沉默无语,这时候也微微露出笑容。小路决定和杨梅做邻居,第二天就到公寓办公室签约租了一间临近杨梅家的studio(单间)

春去冬来,日出日落,转眼小路已经来了一年。这天上班,小路在护士台用电脑做“charting”,眼睛有点累,就伸伸双臂稍歇一会儿。看见杨梅推着个药品车,在忙忙碌碌地发药、喂药,就是穿着职业装,每一迈步、一举手、一弯腰也能显露出她优美的身段,不光人美,心也美,别提多好了。小路每次看着都会羡慕不已,可从没嫉妒过。今天看着看着,心里一阵酸痛。这么好的人,咋会落到要打官司离婚的地步呢?!
杨梅的先生原来在韩国大学教书,是个研究句高丽史的学者。干那行认汉字是基本功,因为那些古书都是用汉字书写的,但他是用韩语念,不会说汉语。他姓卢,自称是姜子牙的后裔。那是他写汉字给小路看才明白的,要是说英语还真不好翻译,再说这位卢学者的英语也真不咋地。问题也就在这儿,他来美国八年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窝在一家韩国超市库房里打杂,整天闷闷不乐,嘟哝着要回韩国。
那当初为什么出来?还真让小路猜对了,就是因为有个狗尾巴草“小三”。杨梅和这位卢学者结婚后,因为想读个硕士学位,就没马上要孩子。白天在小学教书,晚上去大学念书,杨梅很紧张、劳累,在夫妻生活上就显得勉强、应付,卢学者有冷落感。那个“小三”是他的学生,乘虚而入,“痴迷”上了他,死活往里挤,还发誓非卢学者不嫁。要叫小路看,这个卢学者也没啥出众的地方。单眼皮,窄脸膛,中等个儿,总是一股子阴沉劲儿,真那么可爱?八成是姜太公转世,拿个直钩子也照样钓鱼,愿者上钩呗!
杨梅后悔冷淡了老公,卢学者也觉得愧对杨梅。两人一合计,躲到美国来了。没多久杨梅就生了个儿子,暂时拴住了卢学者的心。苦干5年,杨梅终于拿到了LPN执照,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可卢学者始终熬不出头,那边还有个“小三”还在真心死等呢!到了卢学者熬无可熬,杨梅忍无可忍的一天,两人终于大吵一场。小路拉走了杨梅和孩子,卢学者则扬长而去,留了个字条,“誓回韩国,宁可离婚,决不返美,法庭上见”。
多年的精神紧张、郁闷,被卢学者弃家出走这一击,杨梅出现了气短、没精神、注意力不集中、失眠等症状,在用一系列仪器检查没问题后,被确诊得了抑郁症。现在靠吃药维持着,还能上班。老妈从韩国赶过来帮她照顾上小学的孩子。
“咳,咋总是好人没好命呢!”
小路刚一感慨,就见杨梅捂着嘴,要吐的样子急急匆匆进了洗手间。等杨梅擦着嘴从洗手间出来,小路快步走过去,问杨梅是不是需要休息一下或者干脆打卡回家。杨梅摆了摆手,接着干她的事去了。
下班回后,小路跟到杨梅家,杨梅才说是意外怀孕。她拍了拍还没显形的肚子,沮丧地说:
“真不是时候。”
在美国人工堕胎非法,小路建议她到中国去做,可杨梅说:
“既然怀了,就生下来吧。为了这孩子,我已经停药了。”
小路一把抓住杨梅的手,一边摇一边说:
“这咋成啊!你不要命了!”
杨梅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
“放心吧,没事儿……,对不起,我累了,想歇会儿。”
说这就和衣、闭眼躺在沙发上了。小路给她盖了张毯子,跟老太太打了个招呼,拍了拍小外甥的肩膀,深舒了口气,摇着头走出杨梅家。(未完待续)

Sunday, March 25, 2012

护士路圆美梦(6)【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6)【原创】
小路没去法院告肥Sarah,那是句气话。别看小路身材瘦小,心眼儿可不像肥Sarah那么小,还特会自己个儿解心宽:
“合不来就散,闷在一个罐儿里掐,何苦呢?人别跟蛐蛐儿一般见识对吧?”
联想到“胖蛐蛐儿”,还是四眼儿,小路哈哈一笑,就气消怒散了。
其实小路想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光因为肥Sarah。她不大喜欢洛杉矶干热的气候,四层楼高的棕榈树,只有巴掌大的树荫,哪儿像她的老家,满街杨树,春绿、夏荫、秋金黄,就是到了冬天,那挺拔光溜的树干也比这长满棕毛的好看。还有一节,小路在电话里跟杨梅叨叨过,生活在这个华人聚集的市镇,走在街上找不着美国的感觉。她想起葛优在洛杉矶拍的一个什么电影,那女的说:
“我怎么觉得像在广州啊?”
“还是郊区。”
葛优这话,小路“巨同意”。她寻思,既然来了,就该融入老美主流社会。护士职业能入流,可到眼下还停在岔口上,还是得进老美医院,多和老美打交道才成,要不就是在这儿呆一辈子也是“牛蹄子—两瓣(半)儿”。小路又想起了杨梅,杨梅在一家老美的医院已经干了快两年了,还说华州那块儿到处是树,冬暖夏凉、四季常青,问小路想不想转过来。对,先问问杨梅,看看这会儿她那块儿有没有job opening(职位空缺),小路拨通了杨梅的手机。这程子小路没少给杨梅打电话,别看俩人英语发音都不咋地,现在不光互相能听懂,还越聊越近乎。人要是有缘那,啥也挡不住,这不……Hello”,杨梅那边回话了。
杨梅一听小路想来,高兴的什么似的,也说不清到底什么是“什么似的”,反正就像盼着远方的知心朋友,她终于要来了,就那感觉,心里美不可言。杨梅说:
“我们这儿正要找一个当班护士,小夜班儿,我就上这个班,咱们能一块儿工作多好啊。我这就去HRD交一封推荐你的信,拿一份儿申请表寄给你。你要来太好了!我挺闷的,我先去HRD了,待会儿下班再说吧!”
杨梅说她“bored”让小路犯寻思:
“杨梅不是和先生、儿子住一块儿吗?我都不闷,她咋就‘bored了呢?该不是她先生有外遇了吧?不会吧,守着个牡丹花大美人儿,还会去招狗尾巴草?等见面得好好问问她。”

有杨梅推荐,找工的事很顺利,小路把申请表寄出去没几天,杨梅就传过话来:
Lu,要你WS日过来面试,我看你来了先住我家吧!”
OK。”
小路也没客气。WS日是小路的生日,这可真是个“吉兆”,再加上杨梅的热情召唤,小路索性退了房,把所有家当连同自己一块儿塞进她的丰田车,门一关,钥匙一拧,档一挂,方向盘一打,油门儿一踩,没几分钟就上了5号高速路,向北,向北,向北,朝1828公里外杨梅的家奔去。无论这份儿工成不成,她决心去华盛顿州,另过一种不同以往的生活了。(未完待续)

Saturday, March 24, 2012

护士路圆美梦(5)【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5)【原创】
疗养院跟医院不一样,病人都是经过医院治疗,病情相对稳定后转过来的,多数只需肌肉注射,俗称“打针”,需要静脉输液的情况不多。有回一个虚胖加水肿的老太太需要输液,肥Sarah在她胳膊上勒好止血带,四眼儿圆瞪,找来找去也看不清血管在哪儿,试着扎了几次,疼得老太太龇牙咧嘴,不得已把老公Jacob叫来。Jacob从胳臂扎到手,不成又去扎脚,手套上沾满血迹,秃顶上冒出了汗珠,不住口地“Im sorry。”老太太疼得直哼哼。小路实在看不过去了,自告奋勇,跟Jacob说:
Let me trayplease。(让我试试吧)”
Jacob正好就坡下。小路拍了几下那肿胀的手背,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针头,20度进针,触及血管,稍压刺入,马上见到回血,屏住气,微挑针头在血管内推进5毫米,这些细小动作凭的完全是手感。松止血带,四条平行胶带压住输液针头,抽出内针,上托板,裹纱布,干净利落,几分钟就做完了可多次插拔的输液口。这一手就让Jacob赞口不绝:
WowExcellentSo great!(哇!精彩!太棒了!)”
按老美习惯,他想拥抱小路一下,当着肥Sarah的面儿,他没敢。从此,Jacob对小路刮目相看,有意让小路多负点责,有关护理上的问题也愿意采纳小路的意见。随着小路考过了RNJacob不但马上给小路长工资,还让她做了值班护士,成了C病房小夜班的头儿。最让小路高兴的是Jacob答应帮她转绿卡身份。
Sarah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嫉恨在心里,对小路没个好脸色,长了不是、短了不是,没对的时候。小路想不通:
“我没惹你呀!你想瘦?瘦不了,怪老天爷呀!碍我什么事!”
嘴上不说,暗地里较劲儿。
有一天,小路刚接班,到护士台还没坐下,就听肥Sarah在办公室里叫:
Lucome here. Im gonna talk to you. (路,你过来,我要跟你谈谈)
听着话音儿就不是善茬儿。小路也不怵,进屋先找把椅子坐下再说。肥Sarah嘟噜着脸,拿出个病例往桌上一拍:
Tell me, why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小路心想,有这么问话的吗?什么都没说就“why”? “why”你个头哇!一看是Mr Wong的病例,两天前已经去世。
Whts wrong ?(有什么问题吗?)
小路问得很有礼貌。只见肥Sarah用她白胖的食指点着病历上一个血压记录,一顿一顿地说:
“这是你给Mr Wong三天前量的血压,收缩压130,根本不可能,我有20多年的护士经验,一个濒死的人根本不可能。五天前你量的也是130,而别人的记录都不超过105,有的时候还只有80多。我看你根本就没量,只是照抄原来的数据。你给我解释,为什么你的数比别人的都高!”
小路没想到肥Sarah会拿死人的血压找茬儿。量血压都是独自操作,没有旁观者能给证明。这不是成心让人有口难辩吗?小路忍住气反问:
“我给Mr Wong量血压不是一次两次,每次都一样吗?都是130吗?”
Sarah摇着胖脑袋,连说三个“No”:
“别提其它的,我只问你最后这一次,为什么是130,那是不可能的!”
还摇着那个胖食指,加重她那个impossible(不可能)”的语气。
当肥Sarah威胁要给小路一个“warning(警告处分)”的时候,小路明白了,肥Sarah是要变着方儿整她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跟她费什么话呀!小路往起一站,用手指点了点肥Sarah眼前的桌面,说:
“写警告是你的权利,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签字,我有权拒绝!”
Sarah的脸憋紫了:
Get out of here!滚出去!)
What did you say ? Say it again!(你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小路直瞪着肥Sarah的四眼,声音不大,却很给力。肥Sarah没有再开口。小路咬着牙说:
Im gonna sue you(我要告你!)
转身就出了肥Sarah的办公室,直奔Jacob而去。
尽管Jacob替肥Sarah道歉,表示挽留,小路还是决绝地辞了工。(未完待续)

护士路圆美梦(4)【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4)【原创】
说是缺护士,真到找工作的时候,也不那么顺当。小路跑了好几家老美医院,最薄的申请表也有6页,不光填本人履历,还要写“为什么要到本医院来”,为什么?为人道主义?救死扶伤?还不就是为了挣钱糊口吗?教友们说可不能那么写,得写“为了发挥我的能力”,“为了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还真是缺护士,小路每填一次申请表,都会很快被召去INTERVIEW(面谈),可在HUMAN RESOURCE DEPARTMENTHRD,人力资源部)谈过后就没了音信。只有一回,过了HRD这一关,小路见到了护士长一位教授气派的老美绅士。谈了一溜够以后,“教授”要她参加一次心理考试,那无非也是一堆选择题,问得都是人际关系、突发事件、危险时刻如何应对的问题。小路当然往好里答,那也不是假话,小路的心理素质确属上乘,可到了还是没录用。
小路猜老美可能嫌她矮小,没力气搬动那些胖大的老美病人。那可是看走了眼,别看小路身材瘦小,身体可倍儿棒,从来不生病,上护校的时候她举过75公斤杠铃,她体重只有50公斤。说这个没用,反正几家老美医院都没要她。
经陆兄弟(就是那个陆先生)指点,小路走进一家华人开办的疗养院,名为“EVER GREEN HEALTH CARE CENTER(常青健康护理中心)”。过了HRD关,小路见到了护士长,也是个男人,个头不高,来自香港,最大的特点是脑袋上的头发都长到腮帮子上去了。你要非说那是“胡须”,小路不跟你争,在她看两者解剖学构造相同,是一码事儿。
护士长英文名字叫Jacob,小路知道那是《圣经》人物“雅各”,心想:“八成是个基督徒。”用英语一问,还真是,不过跟小路不是一个教会。往下就顺了,Jacob当面拍板录用,把她分到C病房,顶头上司是Jacob夫人,一个四眼儿(戴眼镜的意思)菲律宾肥婆,名叫Sarah。小路那时候正在读《圣经》的开篇《创世纪》,知道JacobSarah的孙子,“咋这么起名字呢?”想起来就偷偷乐。后来知道,Jacob是护士长从小就有的教名。他夫人是华裔,不过已经是第五代,只能说几句简单的粤语,Sarah也是原名。并非像大陆华人,到美国后现起的英文名字。疗养院雇员里有少数老美,菲律宾人居多,还有几位老广,东北佬仅小路一人。上班都说英语,按老美习惯直呼名字、爱称,JacobSarah地成天叫着,也就不再觉得好笑了。上班时候同事都用“Lu称呼小路,比在华人圈子里还简单。
常青疗养院的建筑呈“工”字形,单层。中间那“一竖”是主通道,上下“两横”,按左下、右下、右上、左上,分成ABCD四个病区。最让小路感到新奇的,是除了自动开关的主门,四个平时关闭的紧急出口外,整个建筑没窗户。洛杉矶炎热干燥,要把室内温度常年维持在最舒适的73华氏度,没窗户最省电。一进疗养院的自动门儿,就甭想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别想看“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了,开始那会儿还有点儿别扭。
小路的差事就是发药、喂药、测VS(血压、血氧、血糖、心率、呼吸等等)、打胰岛素,还有些换药膏、缠绷带之类的杂活。以她的10年经验,做起来游刃有余。小路很会抓要领,把住5个“Right”,就不会犯法。(注释:Right time, Right medicine, Right dosage, Right patient, Right road。意思是‘在正确的时间,把正确的药物,以正确的剂量,给正确的病人,通过正确的途径使用,如:口服、注射、外用等’)何况还有第6个“right” (Right to refuse),病人有权拒绝用药。起头反而是笔头难,老美叫“paper work”,就是写医疗记录。一回生,两回夹生,三回也熟了,小路可不笨。
工作一上路,小路人不歇脚、马不停蹄直向前奔,找来各种注册护士(RN)考题,走熟路接茬儿练“考试机器功”。别瞧LPN学历相当于国内大专,别瞧小路只有中专学历。可论职称,LPN只相当于国内初级护士,小路出来前已经是中级主管护师了。她有资格考RN,更有动力和潜力。眼下这份儿工对小路来说简单了点儿,还真没发挥她的能力。有句俗话咋说来着?“是金子就会闪光”,也许高了点儿,就换成“是行家总会露一手”吧!小路就在疗养院“露了”一“小手”。(未完待续)

Wednesday, March 21, 2012

护士路圆美梦(3)【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3)【原创】
LPN理论考试都是选择题,一个问题数种答案,考生只需在ABCD答案中选一个,然后再按题号、答案号在机读卡上涂一个黑点儿,答题过程中一个字母都不用写。判卷由读卡机+电脑自动完成。这使长于死记硬背的小路信心大增。一本模拟题,她通常做三遍。第一遍得查字典弄明白题意和每个答案的意思,按自己的理解选择一个答案,再看标准答案是否与自己的选择一致。这一遍最费时间,但她已经记住那些医学专有名词,而且能达到大约70%的正确率,这是考试合格线。做第二遍的时候,小路的正确率就能达到90%以上。到第三遍,她能在几秒钟就完成一道题,正确率100%
可是,小路不能卯足全力做这些练习,一件任谁也绕不过去的事儿让她分心钱。1300美元顶多够她生活一个半月,想起教会里那几个70年代赤手空拳来美国的弟兄姊妹,她真是佩服,真不知他/她们凭啥熬过来的。不管咋说,在山穷水尽之前,她得找一份钟点工了。东北人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别等屎出了腚沟子才刨坑啊!这话忒“埋汰”,还是文雅点好,那叫“未雨绸缪”。想到这儿,小路赶紧去华人超市划拉几张免费报纸,查看招工广告。跑了好几家招钟点工的中餐馆,老板都说粤语,小路根本听不懂他们“勒勒”些什么,他们也听不懂(兴许听不惯)小路的东北腔。结果都是结不了果。
有一天,小路从一间PIZZA HUT店门口过,忽然来了勇气,何不进老美店去试试,顶多就是不要呗,有什么大不了!小路的英语发音还是不咋地,可来美国这段儿,口语的流利程度大有长进,听力就更不成问题了。进去一问,有门儿。要她先考取一张FDA颁发的食品卫生知识证书,就可以来上班。这对小路来说真是小菜一碟,看一个录像,答两张纸选择题,不到两小时,小路就“搞定”了那张证书。每天下午5点到晚9点,在PIZZA HUT打杂,起薪$8/小时,还管一顿晚饭,比在中餐馆刷碗挣得还多。只一个多星期,小路就学会了做匹萨饼,工资涨到$9/小时。她可以安心地用工余时间做题了。
杨梅考试过关,取得了加州的LPN执照,回华盛顿州办换证手续去了,临走留了个手机号码,把所有的习题书都送给了小路。3个月的期限内,小路没能做完所有的习题,她还没把握能通过考试,就决定放弃那份医院的工作机会,再练它仨月。那段时间,她除了打工、睡觉,其余时间都在做题。做完了杨梅的那几本加州的模拟题后,接着做华盛顿州的、德克萨斯州的、纽约州的……,她自己都记不清到底做过多少题,估摸着不会少于2000道。在她感觉自己练就“做题机器”功夫后,毅然报名考试。
那个考试要一整天,上午两小时理论考试,小路仅用31分钟就答完,检查一遍后还不到40分钟,她就第一个交卷。结果马上就出来,全场最好成绩100%。下午是能力考试,凭她10年的护士经验根本就不在话下。就这样,在到达美国半年后,小路得到了加州的LPN执照。
LPN见习护士,在不少中国人眼里非但不值一提,还挺卑下,要拿这个向别人炫耀,没准儿被人看成弱智,甚至在背地里说SB。小路明白这个,她没想告诉国内的老同事、老同学们。可得到这个执照对小路来说是个大喜事儿,这意味着她可以在美国有一份稳定且收入还不错的工作,她可以在美国像模像样地生活下去了。尽管她从小只知“美国鬼子”坏,不知“美国人民”好。尽管她小时候从没想过要到美国来。当初她决定来,也只是觉得周围不少人都想来,她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实在不成还可以回去嘛。她以前听人开玩笑说,一个“美”字翻译坏了,骂来骂去还是离不开“美”。这会儿她想:不叫“美国”叫“霉国”“魅国”也不管用。经过这半年对比,她觉得在这里生活要比原先好得多,她就希望能在这里长期生活下去。接到州政府寄来的这个执照,她会感到卑下?她会无动于衷?NO!她打心眼儿里高兴,翻过来调过去地看,在房间里伸出“V形手指喊“Yeh!”都不够劲儿,她第一个就想到给杨梅打电话报喜。
杨梅接到电话,高兴地直拍巴掌,对着电话机给了小路一吻。小路咯咯笑着说:
I appreciate for your help。”
这是句小路到美国后才学到的,用来非常文雅地向人表示感谢。杨梅连说了两个“NO,接着说:
You should say,thanks Lord. Lord guides you to go this way. (你应该说‘感谢主’,是主引导你走上了这条路。)
听到这个,小路觉得内心深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一句教徒们常说的话脱口而出:
Thanks lord Jesus Christ !感谢救世主耶稣!)
挂上给杨梅的电话,她迫不及待地拨通了老陆的电话:
“陆先生,我是小路,我要受洗,就在今天晚上!”
陆先生的高兴劲儿溢于言表:
“哈!你终于得救了!以后我就叫你‘路姊妹’,你就得叫我‘陆弟兄’了。”(未完待续)

护士路圆美梦(2)【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2)【原创】
挤挤茬茬一飞机同胞,一眨巴眼就消失在人群里,小路孤孤零零、懵懵懂懂陷在行色匆匆的白人、黑人、墨西哥人之中。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却有个人举着牌子在等她,可他没见过她,她也没见他,要不是那个电话,他和她也毫不相干。这是咋回事儿呢?原来有一难,越临近启程越让小路心焦到洛杉矶下了飞机后咋办?!她头回出国,谁也不认识呀!一想到这儿,就好似十五个耗子争官儿七上八下,二十五只老猫起誓百爪挠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就是起急嘛?是,一急就急得她胡说八道了。不知道哪根筋(不会“鬼使”,兴许“神差”)让小路想到去求助于教会。她用google搜索到洛杉矶一个华人教会网站,点击“联系我们”,发了个短信,说明她初次赴美,两眼一摸黑,需要有人接机、安排住宿,她可以付钱,还留了联系电话。教会那边很快就有回音,是个男人,台湾国语腔:
“我是陆先生,我会去接你。暂时让你屈就一间汽车旅馆,每天15美元。”
举牌人正是陆先生,没客套就把小路带上自己的车,倒车、转向,几乎听不见马达的声响,车就上了高速路。
头回和台湾人打交道,道完谢,小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搓搓手指,撩撩头发,有点尴尬。陆先生倒是很会打圆场,马上就拿小路的姓氏开说:
“我姓了五十多年大陆的‘陆’,第一次知道还有你这个道路的‘路’,孤陋寡闻喽。”
小路接过话茬儿:
“不瞒您说,我有个同事姓梅花鹿的‘鹿’。”
“那我就更惭愧喽,哈哈!”
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陆先生问小路:
“你信主了吗?”
见小路一时反应不过来,陆先生接着解释:
“用你们大陆人的话,就是‘你加入基督教会了吗?’也可以说‘受洗了吗?’‘得救了吗?’一样的意思。”
“还没呢。”
“这个礼拜天我们教会有爱宴,希望你能来。”
“啥叫‘爱宴’呢?”
“就是各家都做些饭菜,带到教会来,主日崇拜以后,大家在一起聚餐。你愿意来吗?”
小路不明白什么叫“主日崇拜”,没好意思再问,直接回答:
“我是得去趟你们教会,谢谢你们的帮助。可我刚来,锅碗瓢盆都没有,带啥呀?”
“你什么也不用带,人来了就欢迎。还有几个留学生‘福音朋友’也会来,都不用带东西。说定了我礼拜天就来接你。”
“那好吧。”
“几点?”
“您说吧。”
“上午9点好不好?”
“听您的。”

礼拜天,去教会的路上,陆先生告诉小路,他们教会经常参加主日崇拜的有500多人,1/3白人,1/3华人,剩下的1/3里墨西哥人和韩国人各半。9点半大家先聚在大堂里唱诗歌,10点钟分开四组在各自的活动室做主日崇拜,11点半开始爱宴。
大堂里的座椅排成围坐形式,白人、华人、墨西哥人、韩国人各占一方,三角钢琴在大堂的一角,随着琴师弹奏,先来的教徒们已经在唱。每唱完一首,都会有一个人说下一首歌的序号。陆先生从靠墙的书架上拿来一本诗歌,递给小路,稍加指点,小路就知道怎么找歌了。随着来人逐渐增多,歌唱的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小路真没想到,英语、华语、西班牙语、韩国语竟能在同一曲调上融合在一起,唱出这样欢乐亢奋的情绪来,嘿,带劲!长见识了。一首歌刚唱完,就会有一排排的人站起来齐声朗诵歌词,此伏彼起,激动人心。
大合唱结束,主持长老要求新来者自我介绍。华人里不是留学来的就是移民来的,只有小路一个人是来考护士执照的,显得挺特殊。自我介绍临了,小路没忘记说她是在国内(大陆华人都爱这么说)学的护士,到这里来用英文考试一点不摸门儿,希望有行家人士指导。
开爱宴的时候,有一位年轻女人来找小路,是个韩国人,按她自我介绍音译,名字叫“杨梅”,粉红俊俏的脸庞,凹凸有致的身材,虽然带了副眼镜,仍不失为一个美人儿,看着就那么顺溜。可惜她的英语不那么顺溜,她听小路说英语的感觉大概也差不多,两人交谈,时不时得用笔写上单词才能明白。杨梅告诉小路,她也是来考护士执照的。她在韩国原本是个小学老师,移民来美国后,住在华盛顿州贝尔乌由市,花了5年时间才在社区大学修完见习护士(LPN)学业。她参加了两次华盛顿州的LPN考试都没有通过,如果第三次不通过就得回学校重新念。她听说加州的考试比较容易,就过来试试,已经报了名,就等到日子考试了。她有许多模拟试题书,可以借给小路用,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会尽力帮助。听明白这话,小路激动地情不自禁拥抱了杨梅,也不知韩国人喜不喜欢。“雷锋咋都跑美国来了!”来美国还不到一周,使小路不由得感慨出这句“名言”。(未完待续)

Tuesday, March 20, 2012

护士路圆美梦(1)【原创】


护士路圆美梦(1)【原创】
说的是:“路护士走护士路,去美国圆美国梦。”我还得声明:“人物未必真实,情节难免虚构,道、理也许不假。”
路护士年逾不惑,干巴瘦,小矮个儿,来美国10多年了,几乎没变模样儿,华人圈儿里都叫她“小路”。
小路是东北人,眼不大,脸扁平,身子板儿就像几条顺手瞎划拉的垂线,没一处能吸引男士的眼球。小路上学的时候也不出色,哑嗓子,缺五音,文艺演出选不上她;跑不快,跳不远,运动会上显不着她。论学习,数理化刚及格,文史政中不溜,只有英语拔尖儿。她有个好记性,记单词过目不忘,从来没有过拼写错误,就这一条在班上没人能比。于是英语成了她的最爱,下功夫也最多,上初中的时候她就开始看英文小说了。不过有一条,别让她开口,她那怪腔怪调让英语老师皱眉摇头,让同学捂咀嗤笑。她就这么着,学会了“哑巴英语”。
初中毕业,小路没上高中,她自知挤不上考大学的独木桥,她上了护士学校。转眼间护校毕业,小路凭着眼神好、手感灵,在医院化验室专管抽血。
一晃到了29岁,小路的同学们都相继结婚生子,只有她无人问津。她倒不着急,工余以上网为乐。凭着英语底子,她常去浏览美国网站。那是上世纪末,中国大陆互联网最自由的时期,网民不多,没有网警,不用翻墙。无意之中,她得知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缺护士;有意一查,加州政府还承认中国的护士学历。但那并不等于她拿着护校毕业证就能去美国当护士,那只是一种资格认定,等同于美国护士科毕业,可以和美国当地毕业生一样,去州政府报考护士执照。小路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好几个医院发了“RESUME(个人履历)”,还真有一家洛杉矶的医院有了回音儿。填写一大堆表格后,医院竟决定试用,条件是到美国3个月内必须考下加州的护士执照。小路一下子兴奋起来,拿着录用通知、体检证明跑到沈阳的美国领事馆,没费事儿就获得了为期1年的工作签证。办停职、打疫苗、买机票、欢送会,把所有积蓄换成1300美元,小路直奔北京,生平第一次坐上了飞机。
巨大的波音747吼叫着,只用40多秒钟就飞离地面,向南飞去。不到俩钟头,飞机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所有的乘客都得下飞机在这里第二次过海关。这通折腾让小路心烦,“出个国咋这么费劲呢!哎呦我的妈呀,快离开这旮瘩吧!”。熬了俩多钟头,飞机终于再次离地。小路忽然眷顾起老爹、老妈、老朋友、老同事、老同学、老家……,她一向不那么婆婆妈妈,这会儿竟鼻子一酸,把泪水引到了鼻尖儿。
飞机背对夕阳,向东飞去,天空在迅速变暗,最后一缕阳光把机翼边缘染成了金色。小路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机舱后面有许多空位已经被人占用,躺在那儿睡觉了。夜间什么也看不见的跨越太平洋飞行,满耳朵发动机的嗡嗡声,小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睡觉的人们,胡思乱想没一点儿睡意。当天大亮,小路拉着行李走出洛杉矶国际机场大厅,沐浴在加州炫目的阳光下,她摇了两下头,捏了三下胳膊,跺了四次脚,还是觉得在做梦。(未完待续)

Monday, March 19, 2012

说长道短话“共富”【原创】


说长道短话“共富”【原创】
 我喜欢“共富”这个缩语,缩减到只剩俩字儿还能表达原意,不像“三忠于”“四无限”“七个誓死捍卫”,我亲历过那个时代,如今却记不清那都是些什么了。“共富”是我小时候接受的理想,那时候不说“共同富裕”而说“共产主义”,那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社会,如今我把它归入“共富”。
小时候“共富”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桃花源+电气化,还深信,长大后我就会生活在那幅画里。我这辈子感到离那幅画最近的时候是1958年。报纸上激情宣传“共产主义是天堂,人民公社是桥梁”“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激动人心的口号不绝于耳。宣传画里豆角大得像条船,玉米秆直上云霄,本来只能亩产百十斤粮食的地被吹成亩产万斤。空气动力学专家钱学森毫不顾忌自己在农业方面是个门外汉,在《知识就是力量》杂志发表《农业中的力学问题—亩产万斤不是问题》一文。这下子,连农民出身的老毛都“高瞻远瞩地”考虑“粮食多了吃不了怎么办?”这样的问题了。
那年我在北京一零一中上初一,三餐饭在学校食堂可以敞开肚皮吃,可惜我个头小,吃不了多少。学校占据圆明园遗址一角,在福海南边。操场边有条土路直通圆明园遗址的野地,我曾和几个同学到那里找嵌在破碎石料里面的铁块儿,敲出来搬回学校供炼钢用。有个星期天,学校要放个日炼10吨钢的小“卫星”,校园里那个土炼钢炉烧得通红,部分高年级学生和几个老师三班倒不停炉。晚上我兴奋地睡不着觉,在炉旁看着插不上手干着急。至今我还记得,可亲可敬的文校长手拿两米多长钢制“炒勺”在炉前“炒钢”的样子。那些铁块被砸碎,放到土炉里,只能烧红,乱“炒”一通后,取出来放入铸铁制成的模子,用木夯边夯边冒火,最后得到一块渣样“钢”坯。按说文校长是化学教师出身,他应该知道炼钢的原理。生铁炼钢是个高温去碳过程,首先要把生铁融化成铁水。仅仅把铁块烧红,无法去掉里面的碳,白白烧掉许多煤,扒拉出来的还是生铁,份量还会比原来少。
大轰大嗡、大吹大擂仅一年就显出败势。但老毛不知悔,借打倒彭德怀批右倾,连说大跃进有缺点都不成。报上还在吹“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1959年秋,父亲带我们三兄弟去十三陵玩儿,中午去饭馆吃饭,服务员说要粮票,还说是县里(北京市的远郊昌平县)统一规定。那时候城里的饭馆还不要粮票,怎么才离开市区几十里地就不一样了?我感到很奇怪。那天我们直到天黑回到城里才吃上饭。入冬的时候,城里饭馆也要粮票了,而且无论是饭馆还是食品店,可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要票证的东西越来越多。同学们的粮食定量一下从每月36斤减到29斤,有个女同学自愿减到21斤,说每天吃7两就够。到食堂就餐每人每顿三两粮,双蒸饭、搀小球藻的窝头、一小勺烂白菜,只有大木桶清水汤管够。饥饿感在同学中蔓延,课后都不约而同地回宿舍,躺在床上用手指按小腿看看是不是浮肿。体育课停了,昔日龙腾虎跃的操场顿时没了人影。有一天早上,我在学校稻田边看到一个农民饿得倒在地爬不起来,我愣愣地看了几分钟,想叫身后路过的同学帮忙扶那个农民坐起来,竟然没人搭理。最后,我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开。等下午放学,我带着省下的半个窝头再到那里看,人已经不见了。往回走的路上,我吃着那半个窝头,难以下咽,眼里憋出了泪水。
现在知道,那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比起饿死的3755万人,我每天能吃到9两粮食已是万幸。我这辈子感到最饥饿的时候是1960年,那也是工资差别最小的时候。1955年取消供给制时,高低工资相差31.1倍;到1960年这个差别缩小到20.2倍。在老毛领导下,新中国成立11年后,不是靠提高低收入,而是靠几次降低高级干部工资来缩小差别,缩小到多数人都饿肚子。1960年的工资标准一直延续到1985年。
我没有找到农民收入的资料,当年饿死的绝大多数是农民,人吃人的事在多地发生。我只知道,老毛为此曾7个月不吃肉,名义上退居二线,让刘主席出面收拾残局。有一天,老毛在自家游泳池里戏水,刘主席心急火燎来汇报工作,老毛讥讽刘“顶不住”,惹得刘主席说了句犯上的话:“人相食,你我要上史书的!”我不知道,这期间老毛对恢复经济出过什么“高招”。
据说是陈云出主意,拿出些库存食品放到市场上卖高价,允许钱多的那少部分人先多吃起来,还可以回笼些货币。那时候北京的孩子们中流行个顺口溜:
高级点心高级糖,高级老头上食堂。
食堂没有高级饭,气得老头上医院。
医院没有高级药,气得老头要上吊。
上吊没有高级绳,气得老头肚子疼。
后来分等级给干部食品补助,科处级干部每人每月补助一斤糖、一斤黄豆,局、部级补助数量不等的肉、鸡蛋,于是老百姓又有了“糖豆”干部和“肉蛋”干部的说法。
1960年以后,报上不再鼓吹“共富”,而通过与“苏修”论战,说“共富”前的过渡时期相当长,在这段历史时期中,要随时防止资本主义复辟。老毛的办法就是抓阶级斗争和提倡艰苦朴素。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共富”从我眼前被送到九霄云外。一天晚饭后我和几个同学在田间小路散步,记不得是谁提问:“革命就是为了艰苦朴素吗?”几个人一时竟面面相觑,犯了糊涂。还是我说了句:“革命是为了大家共同富裕。”他们才回过味儿来。尽管“共富”上了九天,那时候至少还是我的梦。
文革初期,我有机会迈开双腿走入太行山区,吃派饭、睡土炕,目睹农民的贫困,才理解什么叫“穷”。说来惭愧,那年我已经21岁。
1970年,有一段时间我每周五下午去丰台拖拉机修理厂义务劳动,学修拖拉机。我师傅也姓张,他家就在厂子对面刘村,老婆是社员(那时候对农民的称呼)。刘村有几个我教过的学生回乡务农,他/她们跟我说起张师傅:“他们家富裕,工农户。”有个学生临了还不忘找补一句:“张老师,念书真的没用,真的。”在那“读书无用”的年代,张师傅的家境在那几个学生看来就是“富裕”。
有回,张师傅叫我礼拜天去他家帮着修房,中午他招待我吃顿饺子。那时候买肉要肉票,师傅家只有他是城市户口,每月有半斤肉,只买肥肉炼猪油吃。她老婆拿出点儿猪油,和了块面烙了张饼,再把饼切碎拌上白菜当馅儿。我这辈子就吃过那么一次烙饼馅儿的饺子,好歹还是白面,比起我那几个学生天天棒子面儿贴饼子、棒渣粥就咸菜,张师傅还得算“富裕”不少。
要这么说,现在不已经“共富”了吗?可按时下眼光,那是“贫穷”。换个说法比较有意思:“如今‘贫穷’人,过上了40多年前‘富裕’户的日子。”我看还要好一些,吃饺子总不至于还拿烙饼当馅儿了吧?粮油肉蛋要票的日子早就成为历史了。可要论贫富差距,如今不知比那时要大多少倍!我找不到具体数据,我只知道2009年的中国大陆,0.4%的人掌握了70%的财富,财富集中度高于美国。
要是有人说:“宁要冷饿的平均,不要温饱的不公。”恐怕没几个人会响应,这种张春桥式的语言过于愚蠢。现在是有人又把1958年的“共富”从天上请下来,用以反对1978年以来“部分人先富”在地上的现实。1958年中国大陆人均GDP200元人民币,1978381201029,748。老毛和老邓谁更能给百姓实惠,脑袋有时候还不如肚子清楚。
我不揣摩鼓吹“共富”者的动机,我只问何为“富”?万元户?大哥大?小汽车?小洋楼?即便身价上亿,还有个比尔.盖茨在前面等着那!地球有限的资源根本满足不了众人无限的欲望。“富”与“贫”只能相对而言,随地域而不同,随时间而变化,位于贫富之间的总是多数,哪里有什么51%富,49%贫的事情。我算认清“共富”了,我把它归入“幻想”,不再作为“理想”。
比之“共富”幻想,“大同”有明确的指标,那就是“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是民生的基本要求,其中一项重要标志就是“全民健保”。目前,中国大陆还没能做到,台湾则从1995年实施至今。
我想起一幅漫画,一主儿骑驴,手拿杆子挑着捆草在驴咀前晃悠,驴紧着往前走,就是吃不着。想到这儿,我嘿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