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November 23, 2010

韩国延坪岛遭炮击

11231434,韩国延坪(Yeonpyeong)岛遭到来自朝鲜的50发炮弹轰击。Yeonpyeong岛紧邻边界线属于韩国一侧。......看原文请点击这里

Saturday, November 13, 2010

“上甘岭战役”的故事与传说【原创】




上甘岭战役”的故事与传说【原创】
《百度知识》上有一个关于上甘岭的“最佳答案”:“上甘岭的851高地被称为‘伤心岭(Heartbreak  Ridge)’。上甘岭的7731高地被称为‘血岭(Bloody Ridge)’。美军在7731高地和851高地的进攻中,损失惨重而毫无收获,使这两个高地被形象地称为‘血岭’和‘伤心岭’。”
我一边摇头,一边想:“海拔7731米的高地只有到西藏去找,那绝不是打仗的地方,登山探险还差不多。单凭这个就应被质疑,何况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居然称‘最佳’,还被提问者采纳道谢。唉,58年了,还要道听途说到什么时候?”让我们从下面这张地图开始,讨论朝鲜战争中发生在上甘岭的故事,而不是上甘岭的传说吧。

这原是张美国人画的作战形势图,时间是从1951124日到624日。图中的中国字是后加的。
沿着“1951624日联合国军防线”向西捋,首先看到的就是“血岭和伤心岭”,它们位于朝鲜半岛东部,在三八线以北约50公里;再向西,看到“金化”了吗?“上甘岭”就紧靠在金化北边,位于朝鲜半岛中部,在三八线以北约35公里。我看过的美军作战地图上,取“上甘岭”而代之的是“三角岭(Triangle Hill)”,距驻守金化的美军7师前沿阵地只有800米。
1951124--624日正好覆盖志愿军的第四和第五战役,这段时间双方的胜负,不用我说,你看地图就行了。以后的战斗都是在“1951624日联合国军防线”附近的小范围争夺,一直到最后停战。为什么不大打了?623日苏联驻联合国代表马立克奉斯大林之命紧急呼吁停火,中朝和美方(不包括南韩)都于25日积极响应,从此开始了两年多打打谈谈的局面。
联合国军打到1951624日的位置后,李奇微(Matthew Bunker Ridgway18951993)认为:中国人没有能力再打大的战役了。李奇微本人并非不想乘势向北打,但美国的战略决策者们认为该停了,他们不愿1/3的陆军兵力被吸在不是战略重点的地方,有人甚至提出:不要上了斯大林的当。
“血岭”和“伤心岭”战斗是联合国军副司令范.弗里特(James Alward Van Fleet, 1892-1992)早在和谈前策划的,目的是“修直”东部战线。19517月底第一次和谈失败,8月初战斗打响,反复争夺直到10月份,美军和韩国军队(简称“韩军”)才最后巩固地占领一系列高地。虽得胜但成本昂贵,美国报纸就把有代表性的983高地和851高地分别称为“血岭”和“伤心岭”。
1951年下半年起,朝鲜战场再无大规模战斗,战争的消息不再占据美国报纸的头版,战争没有影响到美国大众的生活,那期间也没有发生过反战游行。正是从那时候起,朝鲜战争就开始淡出美国人的视野,甚至被遗忘。
在这种形势下,美军借休假换防,秘密撤出了驻朝鲜的部分军队。特别是在李奇微被调任驻欧美军最高司令后,有10万美军被秘密从朝鲜调往欧洲,对应苏联增兵东欧的15个师。美军在朝鲜战争中投入兵力最多时达30多万,到范.弗里特打 “上甘岭战役”的时候,只留8个师约12万人,空出的位置由范.弗里特加紧训练的韩军替补。
在攻克“血岭”和“伤心岭”后第二年,19526月份,范.弗里特开始计划“摊牌行动(Operation Showdown)”,主攻目标“三角岭(Triangle Hill)”,以后美国媒体习惯上称那次战斗为“三角岭之战(Battle of Triangle Hill)”。
“三角岭”是美国人起的名字,它是朝鲜中部五圣山南坡下的一块V字形高地,其南端被中国人称“597.9高地”,美国人叫“598岭(598 Hill)”。从“598岭”向西北和东北方各伸延出一山梁,向西北的山梁美国人叫“派克顶(Pike's Peak)”;向东北的山梁有两个不太突出的山包,美国人分别起名“简.拉塞尔岭(Jane Russell Hill)”和“沙岭(Sandy Ridge)”。“沙岭”的东面约1.1公里处是“阻击岭(Sniper Ridge)”,中方以标高称为“537.7高地”。“沙岭”和“阻击岭”之间是一片谷地。 “上甘岭”是个只有10几户人家的小村,坐落在V形山梁之间。我在美国人写的回忆文章里没见过任何有关“上甘岭”的描述,我想那是因为战斗发生地是在“三角岭”和“阻击岭”的缘故吧。本文资料大部分来自美方文献,而且美国人把几个山头分得很清楚,所以我以下就沿用美国人的名称。
从开始和谈,范.弗里特就不识时务地总想再次和中国人大打一仗。无论他的前任顶头上司李奇微还是后任克拉克(Mark Wayne Clark 18961984)都多次驳回他的作战计划,他只好改做一些小的战术性计划。这次他打算攻占“三角岭”这个俯瞰金化的有利地形,使志愿军的阵地向北退1,140米。他没有接受花费高昂代价攻占“血岭”和“伤心岭”的教训,想以一个营的美军攻打“三角岭”,一个营的韩军同时攻打“阻击岭”,预计200人的伤亡就可以拿下。因为范.弗里特得到情报:只有两个连的中国人把守“三角岭”,“阻击岭”上仅一个连。
但就是这么一个非常有限的战术行动,还是一直被克拉克扣着不批,因为和谈还在继续中。
志愿军方面并没有受和谈限制。19529142320分,志愿军司令部下达战术反击令,要求第一线各军按统一计划各自选定目标,对美伪军的班、排、连支撑点及防御阵地实施进攻,求得在进攻当晚完成攻歼任务。
918日夜,志愿军在正面180公里阵地上对18个目标进行了19次攻击。
106日黄昏,志愿军又对23个目标进行了攻击,并攻占21处。
这期间有个插曲,105日,韩军2师一名作战参谋向志愿军15军投诚,并透露韩军2师已经进入备战状态,准备协助美军在“三角岭”地区发动进攻。15军军长秦基伟(1914-1997)对此情报未予重视。在他看来,美军依仗机械化和火力优势,一旦发起进攻应在“三角岭”西20公里的平壤山谷。他不但把15军主力都放在那里,而且先发制人,于105日就下令44师所属的85团和29团向美国人把守的“杰克逊高地(Jackson Heights)”发动攻击,那是另一个故事,不在这里多讲。
守五圣山的是战斗力、装备都不太强的45师。驻守“三角岭”的8连、9连和驻守“阻击岭”的1连都隶属45135团。
1952108日,和谈因战俘问题破裂,无限期休会。同日,克拉克批准了“摊牌行动”。
不知何故,战斗拖到1014日才打响。早上544分,美军的280门榴弹炮开始炮击“三角岭”和“阻击岭”,轰炸机配合投弹,摧毁了志愿军的地表工事和通讯系统。20分钟后,炮火延伸。美陆军7311营和3营的步兵从金化出发,攻向“三角岭”。1营攻“简.拉塞尔岭”和“沙岭”,3营攻“598岭”和“派克顶”;韩军232团的一个营步兵攻击“阻击岭”。
最先攻上“沙岭”的是1A连的一个排,他们立刻就遭到来自“598岭”的扫射,造成25人伤亡。在B连投入战斗后,终于攻下了“沙岭”。此时,“简.拉塞尔岭”还没有攻下来。C连加入助攻,三小时后,斯克尔特(Edward R. Schowalter)中尉带领A连的几个排冲上了“简.拉塞尔岭”。
攻击“598岭”的3L连和K连在南坡遇到了凶猛的抵抗。志愿军用手榴弹、爆破筒、步枪、甚至石块还击。头半小时,L连的所有军官非死既伤,两小时后还没有进展,两个连从南坡退下。这时3I连加入战斗,I连利用1营攻下的“沙岭”从东北向西南攻打“598岭”,一直打到下午,志愿军被迫退守坑道后,I连也停止了攻击。
打到1520分,“阻击岭”上仅存的20名志愿军士兵被迫放弃阵地,韩军首先结束当天的战斗。
14日这天,是美军第一次配备防弹背心,但残酷的近战还是造成96死,337伤,是31团入朝作战以来,单日伤亡最大的一次。
当晚夜幕降临时,45师师长崔建功(1915-2004)组织了突击队,进行反击。突击队的战士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毫无顾忌地跑步穿过美军的炮兵掩蔽阵地,向“沙岭”、“简.拉塞尔岭”和“阻击岭”冲去。近距离看到这些中国士兵的美军观察员形容:他们眼里放射出奇特的光。
接下去的就是残酷地肉搏,联合国军在用完弹药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放弃了白天血拼下来的阵地。
15日白天, 美军312营攻击“598岭”,只遇到轻微的抵抗,占领598岭后,遭到来自坑道里的火力阻挡,无法向“派克顶”和“简.拉塞尔岭”方向发展。
“三角岭”的东北方向上,美军321C连重夺“沙岭”,在313I连的增援下,暂时稳住了脚。而攻击“简.拉塞尔岭”的321A连和B连没有得手,也退到了“沙岭”。
同日,重夺“阻击岭”的韩军,又被中国人顽强的反击打退。
经过16日一天的争夺,到17日,美军3个营的兵力占领了“598岭”和“简.拉塞尔岭”;到18日,韩军的两个营第三次攻占了“阻击岭”并击退了志愿军的反攻。
秦基伟在这最初的几天战斗里,没能下决心调集炮火和兵力支援45师,致使45师在联合国军毁灭性的炮火下,平均每天减员500人。坚持到18日,45师参战的15个连战斗力被摧毁,最多的连队也仅剩30多人,少的不到一个班,残余人员被迫全部退入了坑道。
191730分,45师倾全力拼死反击,用胸口抵住爆破筒的龙世昌和用胸口堵枪眼的黄继光都是牺牲在这次反击中。
20日晨,美军再次反扑,再次占领“三角岭”表面阵地。45师死伤近半,联合国军控制了“阻击岭”以及“三角岭”的大部分区域。
21日到29日,是45师坚持坑道战的极其艰难时期。许多坑道每人每天只能吃到半块饼干,喝不到水,靠喝尿解渴。几十甚至数百人吃喝拉撒在不通风的坑道里,恶劣的卫生条件加速了伤员的死亡。
为支撑坑道战,十五军后勤部在敌人炮火封锁的危险情况下,组织机关和部队靠“匍匐运输”、“接力运输”等方式,向坑道运送物资、弹药。洪学智(1913-2006)回忆:“阵地被打烂,坑道被打短,以致运输人员经常找不到坑道口,误入敌方阵地。四五十人送物资上去,只剩二、三人回来。”“为保证两个连的兵力进行坑道战,动用了5个师!”战后统计,光后勤人员的伤亡就达1700余人。
1025日,范.弗里特撤出占领“三角岭”的美军,由韩军231团接防,韩军217团继续把守“阻击岭”。
25日到29日,白天,占领“三角岭”地面阵地的韩军31团用火焰喷射器、炮击,极力想消灭躲在坑道里的志愿军;夜晚,45师不断派小股部队,舍生忘死地穿过韩军的火力封锁,向坑道送补给,从坑道里撤出伤员,偷袭地面上的韩军。这些搅扰行动虽不能取胜,但给志愿军的反攻准备赢得了时间。
就在25日联合国军换岗当天,志愿军代司令邓华(1910-1980)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失地,他调动了12军的两个团归到秦基伟的旗下;给451200新兵以重组;调来重炮增强火力。反攻的首要目标是“三角岭”。
1030日中午,133 门大口径火炮, 30120 毫米重型迫击炮,加上22台喀秋莎火箭发射车,一起向韩军占领的“三角岭”轰击,这是朝鲜战争中,志愿军方面最大的一次炮兵军事行动。
紧接着分属45师和29师的10个连中国士兵呐喊着冲向“三角岭”。一阵混战,韩军守卫“三角岭”的三个连被歼灭,只有175人生还。
1031日到115日,韩军930团多次发动营级规模的反攻都没有成功。志愿军方面也受到重创,111日和5日先后调动1231师所属91团和93团增援。
115日,联合国军方面直接指挥战斗的詹金斯(Ruben E. Jenkins1896-1975)中将决定停止对三角岭的反攻,重点防守“阻击岭”。
韩军放弃“三角岭”后,志愿军方面决定夺回“阻击岭”。1111日下午4点,不顾恶劣的气候,123192团的士兵冲向“阻击岭”,很快就把韩军赶下了山。
12日拂晓,指挥韩军的丁一权(Chung Il-kwon1917-1994)将军组织2171营向“阻击岭”反攻,两小时后,韩军的1营占领了“阻击岭”2/3的阵地,并重创了志愿军的92团。也许是为了减少伤亡,也许是为了等待炮火支援,韩军并没有进一步行动。14日志愿军123193团增援而来,韩军再次退回。直到17日,在韩军野战炮团的火力支援下,2营经过2小时反攻,才又夺回1营失守的阵地。
18日,志愿军方面派1234106团增援3193团,反攻“阻击岭”但没能得手。往下的拉锯战一直持续到1125日才逐渐停止。
43天的战斗结束了。这场由范.弗里特捅的搂子,以美军认输而告终。克拉克承认,这场战斗打击了美军的士气。但韩国方面不这样认为,他们宣称在“阻击岭”上取胜。平心而论,韩军在这次战斗中不但是主力,而且表现出很强的战斗力,不再像四、五战役时期碰上志愿军就望风而逃了。
志愿军方面保住了“三角岭”,只夺回“阻击岭”的北部,其余三面为韩军占领。
可以说,中美双方谁都没有预料到一场本来顶多算是营级的战斗,竟会越打越大,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只为争3.7平方公里的土地。下面表格的数据来自双方各自认可的统计资料。此战志愿军有多少人被俘不详,其中至少有44人后来去了台湾。

联合国军
志愿军
365(美军)+1096(韩军)
4838
1174(美军)+3496(韩军)
6691
其它
美军1人被俘,韩军97人失踪
不详
.弗里特当初估计志愿军不会死守“三角岭”,因为其北面还有更高的781高地和679.1高地,再北面是海拔1061.7米的五圣山。这按常理说得通,但范.弗里特不明白对手的心理。从秦基伟到邓华原先并没有重视范.弗里特的这次“摊牌行动”,在看出他的“摊牌”架势后,又误认为美军要攻五圣山。那还了得!五圣山北面是200多公里平川,无险可守。这促使邓华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三角岭”。这也是后来把“上甘岭战役”说成是停战前关键一仗的依据。我以前曾相信过这种说法:“上甘岭一仗,把美国鬼子逼回了谈判桌。”
本世纪初美方解密了有关朝鲜战争的档案资料,证明“摊牌行动”的确是个小战术计划,没有攻打五圣山的企图。
58年过去了,“上甘岭”在中国已经家喻户晓,成为“打败美国野心狼”的符号。几人在乎敌方的主力是韩军?几人知道,还有1营埃塞俄比亚和1营哥伦比亚士兵参战?
虽然影视作品常常“戏说”历史,但我仍然喜欢电影《上甘岭》的主题歌:
……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
歌词中没有“抗美援朝”,没有“保家卫国”,没有“伟大光荣”,没有“正确英明”。可爱的“乔老爷”(词作者乔羽)用朴素的语言诠释出的,是中华民族优秀的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