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我所在的学校由于有个好领导班子,比较早就走入教书育人的正轨。学校搞了个革命传统教育规划,其中一项就是制作广播剧《刘胡兰》,由我来写剧本。
第一稿完成的时候,负责这事儿的革委会副主任老郭兴致勃勃地来看稿。他用带着山西腔儿的口音念到:“刘胡兰站在地头,双手拄着锄把望着西边的吕梁山出神…”,“好!有味道!”他是我的好朋友,待我如小弟,说话从来不拐弯儿。看着看着,眉头皱起来了。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觉得刘胡兰就义的情节太简单,生编了一段胡兰子被捕,临刑前夜在狱中给娘写遗书。那时候我的艺术观颇受极左影响,认为让英雄人物“高大全”理所当然。老郭是历史教师,他坚决反对生编的这段。我拿“芭蕾舞《白毛女》都改成俩人了”也抵挡不住他的驳斥。最后自然是小弟听大哥的,去假存真。
录音的时候,动员了许多老师,演刘胡兰的外语赵老师,刚毕业不久,小小的个子,嗓音像15岁的女孩儿;演村妇女主任的体育李老师,中音里还带点沙哑;老郭演村支书,他本来就是个山西人;美术夏老师演地主;政治王老师烟酒嗓儿,演保长,敲着个破锣喊人去村东头儿,活灵活现……语文张老师念解说词把各部分串起来,再配了音乐,加上些风雨雷电、开枪放炮的音响特技。那个广播剧在全校播出后,得到广泛好评。许多学生是第一次听广播剧,还以为是电影录音剪辑呢,要求看电影。而我,有好几年时间一直认为如果加上生编的那段儿,效果会更好。
后来我和老郭各奔东西联系越来越少了,2006年我们久别重逢,他已经年过70,身体不大好,自称“老年痴呆”。现在当我回想起广播剧《刘胡兰》的时候,我真心地说:“老郭,当初听你的,对着哩。要是依了我,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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