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ly 27, 2010

从我姓名的读音说起


我的名单字“雍”,是老爹起的。我出生那年正赶上日本投降,二战结束。老爹像大多数中国人一样盼和平,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雍者和也。
美国人念我的姓名费劲不说,还念不准,不是“洋枪”就是“洋姜”。一开始我还爱纠正他们,可收效甚微。得,咱就入乡随俗,叫声“羊”我就答应。
其实我这姓名就是在中国,念错的人也不少。小时候在北京医院看病,多次被护士叫“张维”。自打电视剧“雍正皇帝”演出后,在北京没人叫我张维了,可一出北京还是不对劲儿。到天津,我成了“樟绒”; 到太原,我又成了“掌用”; 广东人叫我“江泳”; 江西人叫我“簪晕”;最可气的是湖南人,叫我“沾淫”!我招谁惹谁了?嗐,能叫一声“蟑蛹”我就知足了,就是念白字儿还叫我“张维”都成。怪只怪老祖宗,多少代人住一个地方不动窝,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形成了那么多的方言。
记得1970年,我第一次到广州,出火车站一上巴士就有个老广问我事儿。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对不起,听不懂。”一车的人都乐了。有个热心“翻译”说:“他是问你几点钟。”我看了下手表,说:“一点。”那翻译赶紧补了句:“鸭点。”他告诉我,广东人把二念“一”,一念“鸭”。我问他:“我要想说‘我不懂’怎么办?”“鹅母鸡。”好嘛,净是家禽。
这些年去广东的外地人多了,广东人也都能听懂和会说几句国语。可香港人还不大成。我有个香港同事,一天车坏了,要我“车他”回家,坐在车上,他问我“冻不动路”(“懂不懂路”,认不认路的意思)。我见他说得吃力,就说:“Speak in English please.”(还是说英语吧)。我知道他太太是湖南湘潭人,就问他:“How do you talk with your wife?”(你怎么和太太说事儿呀?)“We speak in English.”(我们说英语。)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表情中有几分无奈。都是中国人,还都是汉族,工作、生活中无法用自己的母语沟通,不得已用英语交流,那绝不是什么轻松好玩儿的事。
说到底,语言是人际交流的工具,随着现代化进程,人员的流动性加大,语言必定会逐渐趋同。汉语方言还会在很长的时期里存在,但肯定会相互交融,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互相听不懂。那也会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过程,不以任何人的个人喜好为转移。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