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y 29, 2012

聊跪【原创】


聊跪【原创】
中国古代,跪曾为坐姿,两腿并拢,双膝着地,屁股坐在脚后跟上。戏想孔老夫子跪坐在席,俯身案几,卷动简牍,盯着串串类篆,无标点,没符号,字字难认,句句费解。“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究竟是“民可使由之 不可使知之”?还是民可 使由之 不可 使知之”?抑或“民可使 由之不可 使知之”?再不就……呜呼!断句竟有6种之多!学而时习之,越想越糊涂。头晕也,腿麻也,何不坐将在地,人不知而不跪,不亦舒坦乎!
戏说而已,孔子不会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得“克己复礼”。孔子跪坐看书的时候,并不知在遥远西方,犹太人已经坐着椅子,在桌面上铺平papyrus纸,用希伯来文抄写《圣经》了。聪明如孔子,却不知案几也可以坐,再造个高点的案几不就是桌子吗?图省事儿把两个案几摞起来也能将就呀!也许这就是圣人与匠人之不同吧!就这样,我们汉人至少跪坐到唐朝。
汉人终于坐上椅子,大约在宋朝,比犹太人晚1500多年。此后,跪就变成礼节,取长跪姿式,也就是屁股不沾脚后跟,还加上作揖或叩首,称为跪拜。
民间有“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之说,跪拜礼不止于此。平民进官府跪拜官爷,官爷进朝廷跪拜皇上,说现代一点,下级跪拜上级是也。跪拜礼一直延续到清末。
武昌起义一声枪响,大清覆灭。中华走向民主挺艰难,跪拜礼在官方可转眼间就被鞠躬、握手代替,下级对上级已无需跪拜(但尚需巴结)。跪拜礼在民间也渐行渐远,到我小时候,跪=惩罚。
死囚临刑下跪,那种恐怖场面我没目睹过。顽皮惹祸罚跪,那种身心痛苦我亲历过数次。多少次?为什么?早忘了,只有一次刻骨铭心。那时我正当七八岁鸡狗嫌,不知何故与大姐发生争执,我说了句浑话,伤了大姐,她马上就哭了。父亲知道后,罚我跪下向大姐认错。那次我是真心认错,暗中发誓再也不顶撞大姐。她是我堂姐,可比亲姐还亲。她早已原谅了我,可我60年来每次想起都羞愧不已,自认应当罚跪。
如今罚跪在家教中也越来越少见了,而我从小学4年级起到再次下跪,已是移居美国后。
我最初落脚地是洛杉矶,一时找不到正式工作,曾在1个小小建筑公司打零工。公司只有1名正式工Q,还得兼老板。有回我们俩一块儿修理地面儿,小Q见我蹲着干,就说:“老美都是跪着干,试试这个。”扔给我一双牛皮护膝。我带上一试,还别说,腰腿都比蹲着干舒服多了。可不到1个钟头膝盖就支撑不住了,我只好蹲一会儿,跪一会儿,轮着来。几个月后,我投奔西雅图大姐处,工作逐渐稳定,再也没机会练跪功。
7年前我买了块地皮,委托开发商在上面盖新房。房子盖到半截,我来巡视,两个老美白人正戴着护膝跪在二楼干活,我一下子看出了门道儿。那个肥肚子,要让他们蹲着甭说干活,恐怕气儿都喘不匀,跪着干自然最符合其人体工程。
一个“跪”,从古聊到今,从中聊到美,姿式依然如故,内涵不断演进。老哥我要向诸位同胞说:“甭管老辈人如何在意‘跪’,我们不必作茧自缚,少一个忌讳就能多一份自由。”
这话有点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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