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路圆美梦(9)【原创】
失踪4天后,杨梅的车在一处私人领地小树林里被发现。那地方十分僻静,只有一条长满荆棘无人光顾的土路,就是在白天也不见得能看清,显然是杨梅事先选好的地方。杨梅放倒车座,躺下,把手枪含在口里,用右手拇指扣动扳机,子弹从后脑穿出,被发现的时候看起来很安详,肚里的孩子也随她而去。
小路简直无法理解,为啥杨梅看着好好地,咋转眼儿就去自杀呢?!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咋就敢把枪口含在嘴里,那得下多大决心!?孩子也没罪呀,咋就恁狠呢!?
杨梅下葬后,她母亲要带外孙子回韩国,整行李的时候发现杨梅给小路的遗书。其实那只是个便条,一共两行字:
“Lu,他总在控制我,要我害你,我怕一时糊涂干出傻事,只好这样了。原谅我。”
便条没有署名,小路能认出杨梅那熟悉的字迹。
要是警察看了这个纸条备不住会怀疑那个卢学者。小路毕竟是干医务的,她知道,这是杨梅长期不吃药,病情加重,出现在幻觉里的“他”。小路猛然明白了:
“杨梅在幻觉里是为我死的呀!还搭上个肚里的孩子!”
她把便条往桌上一拍,双手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失去杨梅的痛苦使小路更坚强,她感到一种负担,以后生命中有一半是为这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活着。杨梅生前说过,她想等生完孩子,去进修“肾囊注射术”,小路就接过这个目标,先用半年时间考英语101级,这是上大学进修的起码条件。刚过这一关,小路接茬儿就去报“肾囊注射术”进修班。报名的人不多,因为知难而退;能学下来的人很少,因为很难通过。
要知道“肾囊注射术”有多难,不妨打个比方:豆皮儿上放块豆干儿,用针扎透豆干儿,扎入豆皮儿但不能扎穿,这就很不易了。对比人体,那“豆干儿”大说着分三层—上皮组织、皮下脂肪、肌肉,扎入的时候还得避开重要的神经和血管。“豆皮儿”对应肾脏被膜,通俗说也分三层,脂肪在中间。不过那并不像两块饼干夹层奶油,那些脂肪很松散,称为脂肪囊。“肾囊注射术”就是要把药物注射到这薄且不均匀的脂肪囊里,让药物缓慢地向肾脏内释放。豆干儿、豆皮儿可以静止不动,活人会动,肌肉会不自主收缩,即便把这两条控制住,呼吸总不能停吧?身体还是会有起伏。繁忙的肾脏每天要把人体内的血过滤5遍,针头一旦扎透被膜,刺入肾脏,药物很快就随尿排出,疗效甚微。这还是注射失败后最好的情况。针头在肾脏外部组织中穿过的时候,有可能带上病菌进入肾脏,引起继发感染,那就不是“治病”,而成了“致病”甚至会“致命”。
因此,“肾囊注射术”要求操作者有超灵敏的手感和超强的控针能力。小路恰恰就有这样的一双手,在少数几个拿到执照的同学中脱颖而出,被华洲最著名的肾专科医院看中,高薪聘用。多高?年薪$15万往上说。在美国,这个收入属于富人。华人教友中不乏博士甚至双博士,学的都是工科,年薪一般不超$10万,还都拉家带口。小路光缴纳个人所得税就得$6万多,比许多教友的工资还高,一下子成了“单身贵族”。她不哼不哈,拿出$1万捐给了教会。
如今的小路可气派了,她有两个助手。洗完手后,举着双手由助手帮她穿袍、带手套。患者趴在手术台上,由助手给患者做腰部消毒。接下来,一个助手操作B超,另一个助手递器械。小路按B超图像估计出扎入点,进针的时候眼看B超图像,其实下面的过程从B超图像里看不到,只能凭两手感觉慢慢向下走,表皮-真皮-皮下脂肪-肌肉-触及肾脏被膜,接着穿过纤维囊-到达脂肪囊,停住,别刺入肾筋膜,更不能穿透它。针头到位后注射药物,边向下推药还要边随患者呼吸微微起伏。在注射不止一种药的时候,还要留住针头,调换针管。有的患者还要注射双肾。直到拔针后,才能大舒一口气,余下的事由助手处理。看起来每次操作不过几分钟,可一个班8小时做下来,小路回到家马上就得在沙发上躺一个多钟头,才有精神去洗澡、热饭吃。小路生活一向简单,钱多了也不知有什么用,有时候她想:
“何苦受这份儿累呀?还不如干原来的差事呢!”
可一想到这是杨梅生前的愿望,她就有了毅力,自言自语:
“杨梅,为了你我会干下去,放心吧!”
日子天天过,在小路来美国10年后,月下老人把红绳的另一端拴在了一个男人脚脖子上。正应了那副对联: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
那男人是谁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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